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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标签能代表凉山?--大凉山回访见闻(三)

发布日期:2016-09-05 发布人: 原创 浏览次数:2713
  从大凉山回来已有一个月了,记得去年第一次去大凉山,感受是新奇,无论多晚都想把当天的走访见闻及时说出来,生怕会忘记。时隔一年,发现那山那水那房那村前小路和那牛屎味一样的浓烈不变,相比如某些城市的日新月异,那些大凉山受助人及家庭的变化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丰盈。所以今年的回访忽然就少了一些感性的叙述,多了一些理性的思考:我看到的是真实的凉山么?什么样的标签能代表凉山?
  写下此文是在北京首都的T3航站楼,我本来是上午十一点三十五的海航航班到北京,办理值机时被告知座位已满,天下趣谈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买了机票竟然没有座位?!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赔偿,海航黄花机场的小伙子人挺憨厚的,难为他卵用都没有,小伙子建议退票或者改下午六点左右的其他航班。有位先生退票改高铁了,我却体验到坚持的力量。十点五十左右终于刷到了一个座位,还是原来的HU7636航班!跑步到达登机口,被告知航班晚点,一晚就到了下午三点多才起飞,到达北京却被告知行李没有随机托运而转到了国航CA1374,于是下飞机再到偌大的T3等候我的行李。国航柜台查询行李时,值班经理随口一问:不是海航统一来取行李交给旅客么?崩溃!原以为海航服务不错,每次出行尽量争取海航航班,今天的遭遇却一下子颠覆了原有的印象。就像大凉山一样,随着接触的深入,原来的标签一张一张会被撕去,却不知该以怎样的词语覆盖。
  (一)关于孤儿与家族情长
  七月二十四日,去依火小包家之前,李邵洪叔叔执着地要带我们去看一对孤儿的房子,他说北京的童文臻(北京某公益组织领头人,我和他未曾谋面,但听说他数次来大凉山并资助了一些孩子,我很钦佩的公益人)答应帮助重建,还派人来量过房子尺寸,却迟迟不见出手。我不知李叔叔的用意是否希望我们能来完成这个心愿,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怪罪童总,车子在村前爬山路上却让我有些莫名的紧张,每一个公益人都很不容易,他们在尽力而为,他们在扛着本不是他们责任的担子,他们也在承担着意外的非议。
  这就是候阿格家的房子
  车子停在村里的大坪,然后爬过一道陡坡,路的尽头是一棵高大的核桃树,蜘蛛网垂下来,在白白的日光下不小心就撞上了。往右一拐,三处房子映入眼帘。右边房子已经倒塌,房前长满了用来提炼凉粉的植物,李叔说这就是候阿格家的房子。左边和正前面也各有一栋土坯房,一个小男孩摸着一个旧篮球这房串到那屋,门敞开着,屋里没见几件像样的家具,油乎乎的衣服到处都是。李叔指着左边残桓断壁打着桩的空地说,这就是童文臻过来量过准备给两个孩子重建房屋的地方。
  说到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孤儿候阿格的情况吧:候阿格,女,十二岁,父亲多年前去世,后母亲带着妹妹改嫁,阿格跟着爷爷生活。一年后母亲因病去世,妹妹留在了继父家,爷爷不久也去世,阿格成了真正的孤儿。按彝族传统,阿格由父亲的兄弟叔叔婶子抚养,去年叔叔因为吸毒被抓,婶婶不得不出去打工。我们去的时候没有见到阿格,村里人说她去外婆家了,所以也没有拍到孩子的户口等证明材料。
  候阿格的情况去年听何老师说起过,她不是被北京的曾尚华阿姨领养了么?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我是童文臻,我是不会主张给孩子重建房屋。如果是方便孩子,还不如给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还顺便方便婶婶家的孩子们一起上学;如果是为孩子的未来计,被领养也许是归属,既有亲情的弥补,又能有更好的条件读书工作。听说曾尚华家只有一个儿子,在国外,她和爱人都在北京,白领高管,条件非常不错,特别想要一个女儿,对阿格也是百般呵护。为什么阿格还要回来呢?李叔叔才道出了真实原因,是阿格家的叔叔婶子和其他家族兄弟们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阿格已经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出嫁就可以有20-30万的礼金啦。听说他们认为领养也可以,给钱。但领养人不同意,因为性质就变了,人口买卖么?
  正好曾尚华因为何老师的引荐我们今天通话了,这是候阿格今年暑假在北京的照片。差别大吧?
  想起去年走访的那么多孤儿,还有阿乌约它子的几个孩子,为什么都不同意被领养?我去年的理解是他们真团结,真是家族情长,但今天,我却不太敢肯定全都是爱。
  (二)关于彝族婚嫁
  去年走访的时候,就听何老师说他们彝族小伙子娶一个媳妇彩礼至少要十多万,当时以为他开玩笑,我还笑说那我们太不值了,一分钱没收。今年走访,再听李叔叔家几个孩子的婚嫁,还有何老师自己的女儿今年出嫁,不由得仔细打听了一下关于彝族婚嫁。天,现在已经是20-30万娶一个媳妇。难怪他们要多生孩子,无论男孩女孩,生男孩有面,生女孩有钱。如果没那么多彩礼钱怎么办呢?回答是可以打欠条!欠条?我滴个天啊!如果嫁过来都生几个孩子了,还能管女婿要彩礼钱?当然,这不仅是女婿的事情啦,这已经是男方女方两个家族间的事情了!何老师的解释让我嗔目结舌!
  (三)关于马产坪
  去年走访大凉山,曾经的遗憾是没有走访何老师介绍的马产坪。今年原计划除了回访就是走访马产坪。为什么没有去?一是因为何老师的身体状况,不忍心让他来回陪着爬近8个小时的山路;二是因为头一天晚上与巨龙中学李校长的见面,聊起马产坪;于是决定放弃,既然不是我们个人的力量能够解决的问题,既然送点物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是同行的重庆尚善公益拍摄的照片:去往马产坪的山路
  马产坪学校里孩子们玩的跷跷板
  马产坪的居民
  马产坪的待客菜:酸菜汤
  还记得去年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悲伤作文”么?我们和校长、何老师的聊天由此开始。传播此文的索玛花基金会黄红斌听说被请喝茶,而何老师,原来是凉山日报的彝文编辑,几年前因为报道马产坪,屡教不改被撤记者资格。马产坪为什么如此敏感,那里的人大多是因为超生躲那里的,所以基本上是黑户,所以他们没有医疗、没有教育、没有工作、没有银行卡。。。西昌的导弹基地知道么?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试飞区域,也许会有不小心掉下来的。。。可以既往不咎,给予生存权么?校长说政府正在处理,但他们不愿意从山上下来;何老师说他正在替一个孤儿办理户口,跑了N次政府相关部门了,拖、推。。。
  我去马产坪能干什么?资助孩子上学?他们没有户口,没有学校可以接收他们;资助他们就在马产坪学校上学?听说那里只有一个老师,也是因为超生躲那里的,这个老师一个人能教出多好的学生?他们能参加初中高中大学考试么?他们能出去打工么?他们能坐汽车飞机么?。。。资助他们衣物浑浑噩噩过日子?。。。
  他们为什么宁愿背着黑户都要超生?
  他们知道避孕么?
  如此的暗无天日又能有怎样的夜生活?
  如此的周而复始又能有怎样的群体?
      。。。
  (四)后记
  这是我们第一天走访的喜德县冕山镇洛发村,整齐的村庄,家家都有正房厢房和小院。问起原因为什么这里的彝族村庄与众不同,回答是政府统一建的,因为搬迁。喜欢这样的搬迁么?回答是很好!尽管何老师因为马产坪丢掉了记者的饭碗,但他对中国共产党却有太多的称赞!党的恩情比海深,采访其他彝族百姓,一样的认同一样的口气!同行的程教授讲起了刘伯承与小叶丹和“彝海结盟”的故事,我想,马产坪的故事终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历史,但愿这个故事尽早结局吧!
  (五)致谢
  写下此篇回访见闻,不是想给凉山贴上愚昧的标签,它虽然穷,但它真实不虚、勤劳善良、懂感恩、想改变。。。
  从凉山回来的路上,爱思考的程教授给我提了一个建议,他说终于理解我的行动了,但是否计算过本次回访吃住行总费用?他建议以后的回访可以交给潘伍达这样的曾经受助的正在上高中或者大学的孩子们,一来可以培养他们发现美发扬爱;二是一万多的回访费用可以作为他们勤工俭学的报酬。谢谢程教授的建议,我想明年起,就交给孩子们来做吧,我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来关注公益参与公益,是让自己更有力量帮助到更多的人。
  作为本篇结尾,喜悦的是爱与正义,从来就不曾远离!当我被谢伍来莫紧紧抱着的时候,当我看到谢衣姑父亲的变化的时候,当王林朝着手机镜头喊远方的妈妈的时候,当潘伍达和乡亲们来敬酒的时候。。。我和孩子们都会永远记得这些好心的叔叔阿姨们:瑞莎美式领秀的余铁辉总经理、北京玉兴堂医药科技的黄维国总经理、西藏天晟泰丰药业的赵坤平先生、湖南华融湘江银行的周俐和舒巍女士、湖南同健大药房的叶爱萍女士、新华人寿湘西分部的李振松先生、武汉思律嘉医药的刘连峰总经理、浙江医药股份的廖容均总监、北京博雅司成医药的柳潇潇和王琰女士、北京湘容和餐饮的龙斌总经理童鞋,还有我的师兄丁建平、我的生死之交赵春龙女士、北京中科软的沈均铭先生,还有我的家人和慧泽生物医药的程泽能董事长,还有那些默默关注我和孩子们的朋友们。。。
         有你们,真好!
         2016.9.5
0731-88614849